【吕李】情书
吕凤先x李寻欢
原著剧情原著吕凤先，李寻欢是我流书剧混合版，形象无条件焦版，性格更多是参照书写的。
其实想写一些病病的李寻欢cp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给李寻欢找了个好大哥，有点阳间有点寡淡前戏还有点小长（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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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凤先回家了。
当年百晓生编排兵器谱，银戟温侯吕凤先位列第五。在大多数人看来，江湖风光人物几许，泯然众人的又有几何。第五，这该是对江湖顶尖高手的认可。
然而恰恰是不能识得大道的能人最不知足，吕凤先本人将此视为奇耻大辱，不惜折断自己的银戟重练武功，要证明自己还能更进一步。
翩翩浊世佳公子，那时的吕凤先一袭白衣，心高气傲也意气风发，自负自己“死而复生”正如凤凰涅槃，一心想找自己排名之前的几人比试。所以听闻阿飞初入江湖锋芒毕露，却只因爱上林仙儿就堕落自弃，他是非常不屑。
然而他讥讽阿飞“死”在女人手上，已经不配做自己对手，却又因为李寻欢相求，就故意败在阿飞手下。
或许也是因此，李寻欢误以为吕凤先可以是不一样的。
到头来，吕凤先却败得比当年的阿飞还快，还没有底线，还不留余地。
自此江湖上银戟温侯吕凤先死了，那个自诩获得了新生的吕凤先则成了个江湖笑谈。白衣如雪的公子变成了满身泥浆的丧家之犬，愿意顶着别人的叱骂跪在地上偷一口酒喝。
事后想来，吕凤先还是觉得，他怪不了李寻欢。
只是，当他看到即便阿飞放弃了自己，李寻欢却从未放弃阿飞，那一刻，即便是吕凤先，也产生了一些羡慕。
李寻欢或许辜负过其他人，却从不曾辜负过自己的朋友兄弟。
于是确实就是因为这一些羡慕，他便自己走进了命运的天罗地网。
所以，李寻欢是他的引路人。
之后吕凤先的噩梦里林仙儿和李寻欢总是交替出现。她端着举世无双的姣好容颜与身体与自己缠绵，软玉温香抱满怀，可以说是销魂蚀骨，也注定了要万劫不复。
而那时李寻欢则在身后默默凝望，恰似吕凤先临行那天一样。
梦到之后林仙儿总是要一脚把自己踢开，于是梦得多了，还没等她开口吕凤先就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。
“我劝你不如还是死了的好。”
他吕凤先的自负有多尖锐，那自负倒过来刺在自己身上，伤口就有多深。
之后林仙儿就走了。吕凤先梦里的主角也变成了李寻欢和阿飞。
梦里李寻欢还在想方设法要将阿飞拉出泥潭，即便阿飞误解他，也从未有过一句怨言，遑论是放弃阿飞。
吕凤先看着，泥沼早就没过了他的头顶，万丈深渊下也不曾有人像那样为自己递来一根蛛丝。
他在这噩梦中辗转反侧，往日的自尊还没完全死去，一日一日捅得他鲜血直流。直到血流得差不多了，他学会了不去抬头，让背脊把光挡住，自己藏在阴影里，有一壶酒就可以醉上三天，三天里可以不用做梦。
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的时候，竟然又遇到了李寻欢。
命运有时就是如此奇妙。
偌大的江湖，偏偏是在这无人知晓的一隅，吕凤先又遇到了李寻欢。
李寻欢看到吕凤先的眼神先是震惊的，片刻后便变成了痛心。
因为李寻欢知道，当你问一个人，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时，便已不需要他的回答。
无论那件事是什么，都必然是让他难以承受的灾祸。
他大概是十分愧疚，又通过吕凤先联想到了阿飞因为林仙儿所受的折磨，两种痛心交织起来，没变成言语，变成了咳嗽。
吕凤先呢？吕凤先见到李寻欢，死掉的自尊就像灰烬里奄奄一息的火星，被风吹了一下，放出一点微弱的光芒。那光芒照亮了一根蛛丝，牵着它的自然只能是李寻欢。
那日吕凤先把自己离开后的经历都一一与李寻欢说了。
说的时候断断续续，吕凤先却觉得自己每一个字都是在呕吐，多少恨和悔都在一个一个字里一泻千里。
李寻欢无言以对。
他两次相求，吕凤先都不曾索要回报，是因为吕凤先高傲，也因为吕凤先另有所求。李寻欢自然早就拿捏住了这点。他可以接受吕凤先提出的任何要求，但他却也相信吕凤先为人，知道吕凤先想要自己的友情，料想他不会因为对自己有恩便要加害自己。
有这层算计在，当时的李寻欢和吕凤先大概是算不得真朋友的。
如今吕凤先沦落至此，一无所有了，也还是拒绝讨要那些李寻欢还不起的恩情。
李寻欢这样一个人，一个对朋友的容忍堪称没有底线的人，唯独欠了吕凤先这样一份情，真的倒不如吕凤先现在立刻开口要他了结自己性命。
然而无论当日还是此时，吕凤先想要的从来不是李寻欢的命。
他要的是李寻欢永远欠着自己。
如此说来，当初两个人各自的算计都算是实现了。只是结局与他们内心真正所想到底是殊途也不能同归。
事已至此，李寻欢反复斟酌，觉得不管说什么，不管怎么说，都不免要伤到吕凤先，于是只能劝吕凤先回家。
这世上的伤心事，大多都能消磨在时光和家的温暖灯火里。虽然他自己早在十三年前便将自己的家园拱手相让，从此沦落天涯，再无归处。
吕凤先听到以后怔愣了一下，仿佛已经想不起家是什么。
那一天，就在李寻欢想要继续时，林仙儿出现了。
于是吕凤先顾不得那就要破土而出的回忆，像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。李寻欢那些话，也暂且就被他抛在了脑后。
李寻欢虽然痛心，但却有三分释怀。
不管如何，吕凤先不肯要自己偿还任何，那他的高傲应该就还未彻底死去。
只要他的高傲还没彻底死去，那吕凤先这个人，或许就也还没有彻底死去。
之后吕凤先又过起了之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日子。但林仙儿逐渐来他梦里来得少了，他的梦里渐渐只剩下李寻欢。
梦里看得久了，李寻欢那双眼睛就越来越清晰。
最初那眼睛是漂亮的碧绿色，像沉静但清澈的湖水，也像风平浪静时的辽阔大海，一轮明月投在其中也会甘愿随它的波浪起伏而破碎.。之后那种绿在梦里变成了一种妖异的绿，在黑暗中如荧荧亮光，也像狼的眼睛一样，注视着他，让他坐立难安。再后来那绿色变成了沉沉死水，像是要就此沉寂下去，不再出现在他的梦中。
一日日醒来，李寻欢那句“回家吧”就一日日清晰。
回家，那就回家吧。.
吕凤先受不了那双眼睛的注视，终于回家了。
吕凤先少时习武，很早便离家在江湖闯荡，至今不曾成家。父母离世之后，与亲人之间的联络也已中断。林仙儿说他没有家，倒也不能算是错的。
当年他折了自己的银戟，寻山间一处木屋暂住了三个月，痛定思痛，最后决心以手指为武器重练武功。离开那天，他将断戟埋在屋前一颗梅树之下，之后十年，不曾回头。
如今兜兜转转，吕凤先又回到了这里。
一别经年，屋外梅树已有近十米高。现下正值腊月，天寒地冻，长夜难明，那梅树枝桠上开满了红梅，被雪裹着，如一个个红色的果子。
梅树边数十步距离外，有一间木屋，本是用来给林间猎人休憩的。但近年来因为天灾，周围村落多半迁徙，已鲜少有人烟，这里自然也就荒废了。
吕凤先推门进去，屋内仍旧如从前，不过一桌一椅一床，但他这次带回来的，却是十数年的时光。
或许就像李寻欢说的那样，世上大多数的伤痛，都能交给家与时间。
那夜，是吕凤先离开林仙儿后第一次，没有喝酒，却一夜无梦。
第二日，吕凤先到山间捡了些枯枝落叶，生火烧水，将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。
泥渍在水中化开，就像卸下了一直积郁于心的污垢。
如此过了半月，一日傍晚，吕凤先推门出去，却见到远处一人在夕阳下踏雪而来。
他如何也想不通李寻欢如何会知道此处。
但李寻欢就是来了。
他手上提着一壶酒，一捆肉，身上裹着一件银灰色的裘袍，走到梅树下，轻车熟路得仿佛一位老友。
吕凤先不与他寒暄，而是干涩着声音问道：“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。”
李寻欢道：“那日你走后，我便向人打听你去向。前几日恰巧我路过这附近镇上，听说十年前银戟温侯曾在此隐居，我便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这里。”
吕凤先哑然。
他先是销声匿迹十年，之后重出江湖没有多久就遭遇巨变，一路回到这里，能认出他的人应该是一个都不会有。
即便是此处，他也不过是在十二年以前暂住过三个月。
李寻欢能找到他，大概真的是仅凭对吕凤先的洞察，和许多的运气。
运气，也算是一种缘分。
吕凤先却仍然站着不动，道：“那你又为何要来。”
李寻欢提起手中酒肉，笑道：“自然是为朋友而来。”
吕凤先眼神闪动，道：“朋友，又何来朋友。”
李寻欢仍旧是那样笑：“当日你应了我的要求，今日我自然是要来交你这个朋友。”
吕凤先冷冷道：“可我没有完成你的嘱托，还犯下大错，沦落至此皆是活该，甚至死不足惜，不配做你李寻欢的朋友。”
李寻欢的笑凝固了一下。
吕凤先不似上次遇见时惊慌失措，魂不守舍，但贬低起自己时就像在谈论一个毫不相干的他人。
曾经他也是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。
李寻欢难免又想起阿飞。阿飞初入江湖时犹如一张白纸，但那说的是他对世俗世界的认知与看法，在武艺和心性上，阿飞从一开始就锋芒毕露。
如果不曾遇到林仙儿，想必这两三年来阿飞的武功早就突飞猛进，为人也一定有所成长。他本就是聪慧又嫉恶如仇的人，不出三五年，想必已是江湖上一代侠客。
然而他爱上林仙儿后，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，不惜蒙上自己的双眼也要成全那一份痴恋。
所行即道，如今阿飞已经想通，李寻欢便不再觉得这是坏事。少年人自然要去见识爱才能懂恨，识得爱恨才有一日能见天地与众生。
思及此，李寻欢又振作起来，对吕凤先道：“你可还记得阿飞。”
吕凤先哼笑一声，道：“当然记得。李寻欢这生求过人两次，都是对我，都是为他。”
李寻欢道：“当时我说，如果你遇到的是两年前的阿飞，即便我不求你，你也要败在他手下。”
李寻欢说完这话，仔细看了看吕凤先的反应。
吕凤先沉默着，却不是默认，也不是抗议，只是听着而已。
李寻欢不免有些失望，轻轻咳嗽了几声，道：“如今阿飞已经振作，不需要两年他便能恢复。你不想知道我当日所言是真是假吗。”
吕凤先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，他道：“你说的，自然是真的。”
李寻欢道：“那我呢？”
吕凤先一愣，问道：“你？”
“是，我。”李寻欢走到梅树旁，将手上提着的酒肉放在梅树根边，又褪下身上银灰色的裘袍轻轻盖在酒坛上，回身道，“当日你来找我，是想与我比试，因为我有求于你才作罢。如今天机老人，上官金虹还有郭嵩阳都已经死了，荆无命不知去向，你当初要找的六人已经只剩我和阿飞。你已经自认比不过阿飞，也自认比不过我了吗？”
吕凤先沉默了。
方才李寻欢用阿飞激他，他不接话，是因为他已没有斗志。
此刻李寻欢用自己激他，他不接话，是因为他发现他虽然没有斗志，却也不是真的不在乎。
吕凤先与李寻欢错过数次。
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，李寻欢心系铁传甲，才没有主动与吕凤先搭话。而吕凤先认出李寻欢要去拦他时，却被人群拦住错过了。
后来吕凤先在客栈想等李寻欢，等来的却是铃铃。铃铃和他说明了来意，他大为惊讶，却瞬间明白李寻欢的心意，应允下来，因为他惜真情也惜英雄。
再之后，两人见面时吕凤先失魂落魄，临走也是因为林仙儿突然出现，不曾好好交谈道别。
到头来，竟是李寻欢主动向他挑战。
吕凤先却是不懂了，他问道：“我既然承认了比不过阿飞，当然更比不过你，这又如何了？”
李寻欢道：“你既然比不过阿飞，也比不过我，那更比不过上官金虹天机老人。那么银戟温侯吕凤先当年那十年，到头来究竟成了什么？”
吕凤先愣住了。
李寻欢却不等他，继续道：“百晓生将你排在第五，你不服，为此还葬送了陪伴自己的兵器。结果十年过去，你仍旧比不过那些人，甚至还比不过初入江湖的后辈。你说银戟温侯死了，银戟温侯何辜，你的银戟又何辜？！”
吕凤先一瞬间就从李寻欢不自然的高声中读懂了他的真意。
但他的思绪却仍然一下被拉到很久以前。那是自己初出江湖，有酒有刀，纵使刀尖舔血也快意无比。只是夜深人静，孤月照孤影，他也曾有过孤独。江湖人的每一点声名下都堆积着数不清的鲜血杀伐，而那时能够不分日夜伴其左右的，是他的兵器。
只有吕凤先知道，那银戟，此刻就在李寻欢的脚下。
要下定决心舍去兵器，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那是他多年赖以闯荡江湖的同伴，也是他初入江湖的宝贵回忆。
只是十年以来，他更多看到的是雪耻，是前方。银戟温侯死了，他吕凤先还活着，而且一直相信绝不会活得愧对曾经的自己。
如今李寻欢却说，吕凤先辜负了自己，辜负了那些被他抛下的东西。
当初的耻辱不甘越来越清晰，吕凤先的愤怒也越来越清晰。
他既已迈出那步，便没人配让他回头！
他一身白衣，一甩袖子，就像甩掉了一些脏东西，挺直了背，高声道：“我说银戟温侯死了，他就是死了。如今天地之间，只有我吕凤先！”
“而我吕凤先做什么样的事，走什么样的路，都绝不会后悔，更不会走回头路！”
说完，吕凤先迈开一小步，却不是接近李寻欢。
李寻欢即刻明白，他是在活动身体，寻找出手的角度。
这一刻，他心知自己此行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。
他心中一松，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。
与此同时，李寻欢的另一种精神却提了起来。他的眼神追着吕凤先，也迈开了脚步不时调整着自己的位置。
不知何时，天边那一抹血红色的夕阳已落入天际之下。
明月高悬，夜凉如水。
忽然，李寻欢唐突地叹了口气，明明是他主动挑拨，此刻却装作是有些可惜的样子，道：“可惜。这江湖上总是仇人多，朋友少。难得你我能做朋友，没想到还是要打打杀杀，争一时之长短。”
吕凤先冷笑一声道：“李探花什么时候也学会装模作样了！”
话音落下瞬间，刚刚还在闲庭信步的吕凤先浑身肌肉猛地绷紧，青筋暴起，金属做成的三指直指李寻欢的咽喉！
几乎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。
能看见的，只是那白色衣摆刚刚扬起还未来得及落下，吕凤先的人已经到了李寻欢面前。
那双指与李寻欢的皮肤之间只有一张纸的距离。
但那距离却不再缩短。
两个人都有着顶尖的轻功。吕凤先向前，李寻欢后退，所过之处没有任何脚印，只有零星的雪花簌簌扬起，还有一阵尖锐的疾风随他们行动方向掠过，在雪上留下了一道笔直的轨迹。
不过片刻，眼看李寻欢就要撞上身后的梅树，他脚一点地，腾身跃起到梅树之上，又借着梅树的细枝，向前飞出一段距离。
那梅树枝在他动作下微微一沉，甚至未曾惊落上面积雪。
好漂亮的轻功。
吕凤先又向前两步，踩在梅花树干上，一个翻身向李寻欢追去。
两人过了几招，吕凤先久疏战阵，又意志消沉了这么久，与李寻欢对招已是勉强，没有多久就开始觉得力不能支。
而李寻欢却游刃有余，甚至从未伸手去碰自己那名震天下的飞刀。
吕凤先却不恼，追着李寻欢一招一式咄咄逼人。但他也心知这样下去不用多久自己就会败下阵来。他心下一横，出手的三指忽然硬生生转了一个方向刺向李寻欢面门，脚下步伐却因此乱了方寸。
他这招不顾首尾，孤注一掷，如果不中，自己便绝无退路。
金属做成的手指略过李寻欢的脸颊，速度之快仿佛有一缕银光在空中闪过。
但小李飞刀比他更快。
只见两人忽然双双停下。
吕凤先一双手平举着堪堪停在李寻欢眼前，而一枚飞刀却已贴在吕凤先的咽喉。
吕凤先输了。
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意外。
包括吕凤先本人。
让吕凤先感到意外的，是那久违的兴奋感，和因为失败而产生的，对胜利的渴望。
一阵暖流涌过血脉传遍四肢百骸，让他在这严寒之中热血沸腾。而那胸前心口，却又感到充盈，温暖。
败在李寻欢手下，竟让他感觉如此畅快。
更重要的是，这场败，取代了面对上官金虹时那场让他无地自容的败。好像一面堵住了他人生所有去路的高墙，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地震之中轰然倒塌。眼前出现的，是一条新的道路。虽看不到要去向何方，但那路上有李寻欢相陪。
吕凤先不得不折服。
“李寻欢，这世上确实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人了。”
这样多情，无私，却又并不因此而高大，遥远的人。
就像纯白无暇的雪下掩着的一朵梅花，注定是这俗世江湖里的一抹艳色。
李寻欢却黯然一笑，他收回飞刀，轻咳两声，道：“这世上谁又不是独一无二的。要想在这世上找第二个吕兄，应该也是不可能的。”
吕凤先听后高声大笑，道：“不，你是不一样的。”
比武之前，李寻欢曾用一番真真假假的话激吕凤先，但吕凤先细细想来，发现那些话不无道理。
习武之人，见自己，见天地，见众生。
吕凤先的十年，不过是在一尺三寸的自我之间枉费心机，所以才会如此轻易便前功尽弃。
他与李寻欢对视，双方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欣慰之情。是感激，是释然。
就在此时，一阵风吹来。树影婆娑，自两人头上的梅树上，簌簌地落下一朵梅花，正落在李寻欢的发间。
吕凤先伸手过去，那能够轻易取人性命的两指，轻轻拈起李寻欢发间的红梅。梅花落在指尖，指节微微一曲，梅花便随之转了半圈，抖落了几片残雪。
吕凤先收回手，凑近过去嗅了嗅。
李寻欢本在他伸手过来时便想躲开，却想到可能会伤了吕凤先的心，一念之间错过了时机，于是便任由吕凤先动作。
他心中坦然，见吕凤先举止风流，微微一笑，抬头看向头顶上的梅树。
“寒梅最堪恨，长作去年花。但花开花谢不过一月，它见过这银霜素雪，又有什么可惜的呢。”
而吕凤先却也愣住了。
仿佛刚才那一气呵成的动作并非是他所想所做。
传言说，嗅觉的记忆比其他感官更为强烈，恒久。
所以无怪吕凤先之后一生都无法忘记这一缕梅香。
在那梅香里，往日那些与李寻欢相关的梦境破堤一般汹涌而来，或好或坏，或欢愉或荒诞，幕幕种种有如走马灯一般。好像阳光捅破了天窗，照亮了长久以来的至暗长夜。
一群大雁在远方天际静静飞过。
吕凤先忽然发现，无论李寻欢如何待他，他似乎是永远无法成为李寻欢的朋友了。
临走时，吕凤先不肯出来相送。
他是个很骄傲的人。
李寻欢自然懂吕凤先，更不可能会责备。
他们一人在门外，一人在房中，吕凤先的感谢与渴望，皆被揽住藏住，看似不曾袒露分毫。
然而李寻欢如何不懂。吕凤先若真的不曾有过渴望，那当日他不必答应自己的要求，今日也不会因为自己而重新振作起来。
只是那渴望的究竟是什么，吕凤先尚且不曾彻底厘清，李寻欢自然也不会触碰。
但对待朋友，李寻欢总是会愿意给许多自己本给不了的东西。
他将带来的那坛酒放在门下，酒坛下面压着一张纸。纸上是一个地址，一个永远能找到李寻欢的地址。
“任何时候，你若要找我，来信此处，我必赴约。”
长长的沉默。
待到李寻欢转身的刹那，屋内才传来吕凤先的声音。
“你必赴约。”
“是，我必赴约”
李寻欢走了。
吕凤先还久久坐着。
之后一年，又是深冬，夜长而冷，正如这江湖漫漫路，唯有孤寂而已。
这一年来吕凤先也时常喝酒，但当他发现自己想要为了消愁而喝酒时，就会去找李寻欢留下的那个地址。
探花郎的字迹清峻有力，恰如其人，隽秀但不柔美，豪迈中带着几分克制，但真正的锋芒却隐藏在笔锋之中。
这个地址是李寻欢的承诺。
有李寻欢的承诺，吕凤先便能暂时忘记许多烦恼，拥有更多斗志。
一年过去，吕凤先终于感觉自己已经恢复过去七分实力，准备离开这里，重新回到那个让他痛快也让他痛苦的江湖。
来时屋中不过是一桌一椅一床，走时，也不过是一桌一椅一床。
临行前，吕凤先一身白衣比雪更胜，终于有了几分当年自己的影子。
他来到屋前梅树下，静静仰望那裹了霜雪的一朵朵梅花。
这一年来，吕凤先时常思考自己为李寻欢拂去发间梅花时感受到的究竟是什么。
直到三天前，吕凤先在门前扫雪，一朵梅花恰似去年那样被风吹得从树上轻轻飘下。他的视线一路追着那梅花，直到梅花飘到他正前方时，他下意识一伸手将其托住，却不忍握紧。
回忆也在那一刻与现实重叠。
白雪红梅，银月青松。
那夜，那梅花就这样落在李寻欢微微蜷曲的发间。视线只要稍微往下，就能看到李寻欢那因为旧疾总是有些苍白的脸。他眉目如画，因为寒冷与刚动过武，苍白的脸上又泛着一抹病态的嫣红。看吕凤先伸手过去，不躲不闪，目光如水般望过来。
那眼里的寂寞深邃，让人不经感慨，是积累了多少哀愁与悲痛，才仿佛这世上已没有什么能让他真正的快活。
但那日吕凤先的振作，似乎让李寻欢眉间的寒霜融化了一些。他抬头望梅，向他感叹梅花见过白雪，便不必可惜见不到春天。
吕凤先凝望着，那捻起花的手就像触及了一片平静的湖泊，激起的涟漪一直蔓延到他心里，久久不曾平息。
是风动，是心动。
三前天，吕凤先展开李寻欢留下的那张纸，研墨提笔，把它变成了一封信。
万千思虑落在信上，不过寥寥几字。
“渭北春天树，江东日暮云。何时一樽酒，重与细论文。”
“李寻欢，你的那壶酒我已温好。”
Fin.
给景行老师群写的活动文。
群活动主题是没有爱字的情书。所以说其实是为了最后这点醋包了这顿饺子。
补点后记。
原著李寻欢好哥哥太多了，但相比郭嵩阳为知己者死算是死得其所，吕凤先被李寻欢钓了个满的，脚踩本书两大万人坑，完了死也没死成，有种被古龙用完就丢救了也没啥用但也不是不能救的感觉。虽然结果上把他写得有点好了…原著里感觉作为兵器榜前列被林仙儿搞得最惨的一个是那种会变成1郭=5吕的战力单位的水平。而且由他可以得出兵器谱前三对林仙儿免疫，第四会中短暂Debuff，第五往后直接魅惑必中理智-999（
